傑蘇亞多的愛恨情仇
 
義大利的玫瑰瞳鈴眼？16世紀的藍色水玲瓏？
前陣子再次應中正文化中心之表演藝術圖書室之邀，作了一場充滿離奇懸疑的「講古」，這次講古是依據Image Entertainment公司所發行的《Death For Five Voices ( 1995 )──關於死亡的5聲部牧歌》做影片解說。當我第一次完完整整把它看完時，其一切的一切實在令人瞠目結舌！我不禁懷疑這是義大利的〈玫瑰瞳鈴眼〉？還是16世紀的〈藍色水玲瓏〉？因為在400年前的義大利維諾薩( Venosa )出了一位奇人作曲加傑蘇亞多王子(Carlo Gesualdo，1560-1613 )，不但其音樂非常的極端，是極度情緒化無調性音樂作風，而其本人的個性更是偏激，甚至竟然以殘忍的手段殺害在情感上背叛他的人。

預示19世紀末的音樂風格的奇才
如果對16世紀義大利牧歌有興趣，又很想挑戰自己的聲音及耳朵的極限，甚至說跟自己的音樂能力過不去，一定不可以忽略這位作曲怪傑。他是一位評價極高的藝術家，具有非凡的才華，其作品甚至透露出到20世紀初才發展出來的表現主義風格。在他的牧歌裡，充份的表達憤世嫉俗的本質，發揮他最喜愛的藝術表現形式：運用大膽的和聲及半音，其音樂語言與同時代音樂家們截然不同，已經明顯的預測到19世紀華格納及20世紀史特拉文斯基的音樂風格。身處21世紀的我們很難想像傑蘇亞多所尋得的音樂憧憬。奇怪的是從16世紀到20世紀相隔了400多年，經過巴洛克時期、古典時期到浪漫樂派，其間竟沒有人會這樣處理音樂，這也正反映出他作曲手法的先進與前衛。
    雖然有些評論家認為傑蘇亞多的音樂不夠專業，可是很多優秀的當代作曲家都肯定他的作曲才華，史特拉文斯基就十分欽佩他音樂上的成熟，甚至還到維諾莎做了兩次「朝聖之旅」。在傑蘇亞多的紀念碑落成週年時，史特拉文斯基還把他的牧歌第6集中的第2首歌〈Belta, poi che t' assenti〉改編為管弦樂曲。

行為極端怪誕的悲劇人物
傑蘇亞多的一生頗不平靜，先是手刃被認為不忠的妻子馬利亞‧戴華洛斯〈Donna Maria d's Avalos〉和她的情人，這時他已經精神錯亂到甚至前後花了二到三個月的時間，親手把整片森林的所有樹數都砍掉。隨後又殺死他的二兒子，因為他懷疑那不是他親生的兒子。事過境遷，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案了，傑蘇亞多的音樂活動又開始密集了起來，他來到當時的音樂聖地費拉拉( Ferrara )，那兒有很多具有影響力的音樂家，如盧匝齊( Luzzasco Luzzaschi )、塔索( Tasso )等等；在此他與埃斯特斯家族的伊蕾奧諾拉( Eleonora )公主結婚，但是很快的，他又開始虐待他太太。伊蕾奧諾拉描述她的生活，就像是人間地獄。

傑蘇亞多生命中的最後16年變得孤癖而憂鬱，被悔恨折磨而不斷的自責，害怕惡魔的到來而終日提心吊膽，終於在1613年離開塵世。他的死因有兩種說法：一說是死於氣喘，另一說很離奇，說他保留大約20個僕人來鞭打他，後因傷口發炎致死。傑蘇亞多的奇特音樂風格，或許就是他悲劇生命歷程的最佳註腳吧。

傑蘇亞多陰魂不散？
如果傑蘇亞多的人生沒有如此的不平凡，說不定他的音樂也就沒什麼特別之處了。筆名彼得‧瓦洛克( Peter Warlock )的英國人菲力普‧赫塞廷(Philip Heseltine )是專門鑽研傑蘇亞多的學者，他曾經校訂過傑蘇亞多的音樂，並且是頭一位看出傑蘇亞多預告了華格納的音樂。菲力普如此埋首於傑蘇亞多的研究，甚至曾經瘋狂到認為自己是傑蘇亞多，而到要自殺的地步。

在影片中，還將場景帶到在維諾薩的一間療養院，有一位過氣的女歌劇演員自認為是傑蘇亞多的妻子馬利亞‧戴華洛斯。更怪的還有，在那兒有兩位男孩居然同時相信自己是傑蘇亞多，而最令院方頭痛的是要如何隔離這兩個病患。

緣起不滅！這樣的冒險永不間斷！
回憶在大學研讀音樂史時，雖然傑蘇亞多的音樂很吸引我，但我並沒有覺得他的音樂有那麼好聽，只覺得很難。的確，他是個難搞的人，所以作出這麼異類的音樂，而他也確實經歷了難熬的時光。與他同一時代的人們經歷過他的冒險及刺激，如今演出他的音樂也仍舊是一種冒險，然而我卻樂於接受這樣的挑戰，目前還正在尋找另外的4位夥伴來陪我冒險！（文 / 劉馬利）

附紀：預聽傑蘇亞多的音樂，可以參考以下兩張唱片：
‧"Carlo Gesualdo Medrigaux" Les Arts Florissants & William Christie. Harmonia Mundi. HMC-901268.
‧"Gesualdo Da Venosa" La Venexiana. Glossa Music. GCD-920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