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合唱人生

我的合唱人生

參加合唱團是大學以後的事了。小學是打大鼓的,在每天的升旗典禮上打大鼓,單調的節奏,那時很羨慕打小鼓的同學。小學時也會吹口琴,也沒人教,”風流寡婦”是我的最高級曲目。初中參加鼓隊,先是打中鼓,後來也打了小鼓。雙十節是我們最光榮的時刻。高中在家中聽西洋歌曲,一台老收音機,一個紙盒加上木製的桌子,就能讓我打起爵士鼓了。吉他也開始學習,”Imaging”是第一首自彈自唱的歌。打一些普通的 chord 沒問題,高三才組樂團,終於能打到真正的鼓組。考上逢甲電算系,大一參加了三個社團﹕國術社、道德重整合唱團及逢甲合唱團。 參加道德重整合唱團是因為在裡面可以打鼓,他們是有樂團的。至於參加合唱團是為什麼呢?
 
社團招生的那一天,合唱團在攤位旁擠了好多人,有的學姊好有氣質,有的好可愛,有的好漂亮,就這樣被吸引去報名了。談起唱歌,從來也沒學過,在家中常和三哥亂唱一通,倒也能和個什麼「愛神的箭」啦,這類的兩部的歌曲,試音那一天,鋼琴怎麼彈我就怎麼唱,高音唱到破,後來才知道都是用喉音,哪有什麼方法可言。很久以後才知道被錄取的原因是(1)敢唱(2)可愛。好吧!不論怎樣是進了合唱團了。錄取通知都還很珍貴的留著。第一年我就被選為服務組的組員,原因是每次練唱我都留到最後幫大家收拾東西。原因不外乎喜歡跟這批人相處,特別和諧,感情特別好。學長成熟有智慧,學姊大方有氣質又會照顧人。就這麼留在逢甲合唱團了。大一是燦爛的一年,知道聲音不是隨便唱唱的,好幾個竹中畢業的學長抓著我練氣,肚子要撐住。練聲音,聲音要在腦殼子裡轉一圈再出來,甚麼共鳴腔第一轉位、第二轉位。我也特別愛學、愛唱,大二被選為助理指揮,上台的第一首歌是「我不久快要離開」,最後一個音切得太快,到現在還記得,是個教訓。大三正式當指揮,暑假就在台北到處學習,全國音樂大賽唱”江南三部曲”,李君重老師特來指導他自己的編曲,比賽結果得甲等,評審說這曲子不是這樣唱法兒。我們還是尊重李老師的詮釋,到現在就算有修改也還是大致不離他老人家的修飾。大四父親過世,國父紀念館比賽在即,仍帶團北上指揮「中國人」招式全是學來的,有沈錦堂、吳榮桂、陳澄雄、李君重、蓬靜宸、劉德義、李抱忱等人的影子。獲得了優等第一名,大哥說可惜父親沒能見到。指揮「中國人」時我手中還拿著一支水彩筆當作指揮棒,現在想想真是幼稚。大學四年幾乎全勤,只有因北上討論巡迴事宜請過一次假。
 
畢業的時候我和學弟妹們許下諾言,我終生不會放棄合唱。是對她們的鼓勵,也是對自己的期許。第一個工作在學校電算中心搬報表紙,寫程式,大一時的團長也在學校工作,就一起籌組了教職員合唱團,參加學校系際比賽也得了名。那時也在台中唱幼獅合唱團及每年李君重老師帶的彌賽亞。兩年後欲出國讀書不成,北上找工作。在神通電腦上班三個月後就加入樂友合唱團。自從唱合唱團後就是這三個月沒有唱合唱。在樂友認識了陳雲紅,結了婚。校友合唱團—逢友也早已開始練習。後來又陸續參加了愛樂合唱團、台北藝術家合唱團、愛樂牧歌團、不知名的八重唱,榮星混聲團也嘎過一腳。陳雲紅由奧地利回國重整台北世紀合唱團,再組合台北室內合唱團,之後參加各種國際合唱節或比賽,蒐集國際合唱資訊。自己也帶東吳大學合唱團及一些中小企業的合唱團。十年前同時接了世新大學合唱團及大愛之聲合唱團的指揮。自己又組了雙下巴男生重唱團唱一些流行的東西。一路走來,合唱賜我良多。在神通時一位主管還曾經問我:「我們公司有沒有妨礙到你的合唱事業呀?」其實,他是支持我的。因為我的工作態度仍是很努力的,常常練完合唱再回去加班到凌晨也是家常便飯。

在電腦界,由神通調到華光,再到被迪吉多買回去變美商,之後也開啟了通往世界的大門。美商的訓練及眼界讓我覺得人生又豐富了許多,音樂,本來是需要人生來拓展她的縱深。隨著年齡的增長成熟,智識、經驗的累積,無處不在音樂中得到更深層的樂趣。合唱和工作幾乎是相輔相成。電腦的工作上需要的左腦分析與組合的能力,合唱上又需要右腦的感性刺激。隨著出國的次數增加,更有機會參加國外的大師班或訓練營。有一次在美國Westminster Choir College的一堂Cooperative Learning on choral music課程裡,我在一個腦力分析的測驗下竟然得到的是一個方正平衡的圖形,也就是左腦與右腦的使用是平衡的,是同時兼顧的,這更讓我感謝上蒼對我的安排。電腦上需要我在合唱上的創意,合唱上也需要我在電腦工作上分析組合能力。
 
美國的併購風氣打破了我在電腦界的忠誠度,我被spin off到另一個新組的公司,之後兩年內我換了五個老闆。雖然自己也一路高昇,但那是沒有意義的。我有了退休的念頭。在電腦界努力的打拼已沒有意義,有時也只是別人的卒子,覺得時間精力都耗費在別人的政治角力下。到現在我還是會說︰「一位迪吉多的工程師是不會到IBM的去工作的。」雖然IBM的工程師可能也會說一樣的話。但是這種品牌技術的忠誠已被商業化的手段完全擊毀,我不願意再在這個環境待下去,雖然,薪水算是高。
 
在這樣的社會下合唱更是可貴,她和諧的力量可以容納萬物,當美妙的和聲響起,精神面的滿足是可以讓你一輩子要再去追求更高的境界。退休前,我想要做合唱的事已經想了五年了。三哥車禍的過世更讓我覺得人生無常,所剩的生命也不是太多可以耗費的了,應該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全家人都反對。還好,雲紅贊成。
 
其實我有別人沒有的條件,上無父母、下無兒女,房貸已還清,雲紅可以養自己,我的生活需求也不高。算一算,合唱基金會的事我不做,還有誰可以去做呢?以前談的一大堆理想,難道只是說說?現在,是做做看的時候了。基金會的成立,真的要感謝很多人,金錢上給予最多助力的還是逢甲這一票學姊妹,學長弟及當時我同期的合唱戰友。他們就是拿錢,什麼也不問。再來就是合唱圈子內的團員們了。大家都好可愛,捐錢的,捐東西的,出人力的,讓我們覺得滿滿的幸福,合唱圈真的好可愛。但是,困難才開始。要推廣合唱,要提升水準,光是這兩隻軸所架出的面就已經非常寬廣,有太多事情可以去做。有的事情實在覺得應該政府要做的,但想想還是我們這種第三部門做起來才有勁兒。
 
在我而言,合唱已經不止是音樂的一種形式了。她更是一種生活的方式。唱合唱時怎麼能達到的化境,在生活中也要追求。和諧,要有技術面的精準,音樂的創造,則牽扯更多的生活經驗,美感的經驗。有時在達到一個合唱的完美境界時只有我們自己知道,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們了。社會中本來就是各種人都有,但總覺得合唱人若是多數,社會一定更和睦。合唱的練習、演出,有太多的美好回憶及永恆的時刻。在我真的要閉上眼睛不再睜開時,我擁有的美好,將伴隨著到另外一個時空。在那裡,我還要合唱!還要高歌!你要隨我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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