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自台北出發，經曼谷，在阿姆斯特丹等候5小時，抵達芬蘭首都赫爾辛基後，再坐3小時火車至目的地Tampere。算算時間，下午5點從台北出門，到達目的地已是隔天的下午五點，24小時加時差6小時，總共花了30個小時才到。

 

一到Tampere，趕緊去報到拿pass，就為了趕去一個老教堂看2005年Ensemble（小團組）冠軍隊、來自來比錫的Calmus Ensemble一女五男的演唱。一聽到醇美的和聲，疲憊的身體就像打了強心針，雖是文藝復興時期的曲目，但乾淨的美聲、融合的和聲、清晰的線條與十足的音樂 ，千變萬化，讓你「耳」不暇給。

 

享受天籟之後，馬不停蹄再趕往爵士Bar「Klubi」，澳洲職業團Idea of North 晚上9點整正要開唱。他們比六年前在台北看到時成熟多了，從節目安排、與觀眾互 、逗趣的笑點來看，都是一個有票房的團。雖然人有變，但不變的爵士底子依舊讓人搖擺，精彩的即興Jamming互飆讓你叫好。第一天就結結實實來兩場古典加爵士，讓我身心為之一振，好音樂就是好音樂，都能欣賞更是福氣。夜裡天還是亮著的，睡不著，因為疲憊加興奮。

 

從1972年開始舉辦的芬蘭Tampere國際人聲音樂節（Tampere Vocal Music Festival），一開始並不是國際活動 ，參與隊伍也不多。據身兼教授、合唱指揮、作曲家的藝術總 Heikki Liimola（他已在這個音樂節貢獻了15年）說明，1989年才開始有Vocal Ensemble這種小團形式的比賽，而芬蘭國寶Rajaton就是八年前因獲得此比賽冠軍崛起的。

 

今年的活 從6/6～6/10，共五天的比賽分為兩個部分：Vocal Ensemble比賽今年有14隊參賽；另一部分為Chorus Review，就是各類合唱團的觀摩賽，有來自八國、37隊報名；另外還有七個Workshop、七場音樂會及四場非正式、在Club舉行的音樂會或Party。

 

人聲小團比賽從6/5就開始，共15隊參賽，不知為何沒放在正式音樂節內，害我沒看到初賽。6/6的Concluding Concert就是 Final Concert，但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年進入Final Concert的隊伍還在比賽，有點決賽的味道。還好是這樣，我因此可以看到進入決賽的八個隊伍，簡述如下：
芬蘭的Herra Hikka Ja Hulmuavat Helmat，好長的名字，意思是Mr. Hiccup and the Flapping Hems，今年才新組的團，四女一男，有世界音樂的味道，服裝、音樂、唱腔都是。

 

來自德國慕尼黑的Sound Affair由三女三男組成，2003年成團，2004獲德國同齡最好的混聲人聲小團獎（Best Mixed Vocal Group of Youth）；2006年也在Graz獲Pop組銀牌。團員都是19～22歲的學生，這次唱Rajaton的成名曲〈Butterfly〉，一舉拿下第三名，獲得獎金1500歐元。

 

獲第二名，得到2000歐元獎金的Juice來自倫敦，三個女生都是York音樂學院的碩士生，唱自己改編自非洲傳統音樂的作品，精準而多變，難度頗高。

 

地主隊來自土庫的Viides Aani（意即Fifth Voice），2004年組成，三女兩男都是主修聲樂，唱〈Blackbird〉，聲音真的很好，但不是McCartney的風格，太古典了。

 

德國的Vocaldente是五個音樂專修的大男生，Comedian、Pop、Classical，還有ABBA的歌甚麼都唱，音樂橫跨80年，模仿樂器與幽默是一定要的。唱John Denver的〈Thank God I Am a Country Boy〉及團員自己改編的一首西班牙歌曲〈Juegalo〉，舞步整齊劃一，熱力果然不凡。他們得到第一名，獲得3500歐元的獎金。

 

另一個芬蘭隊Hyvat Hyssykat由三個女生於2002年即組成，有中世紀的傳統唱法，也唱Pop/Jazz，她們這次唱自己改編的曲子，加上大提琴、手風琴及鋼琴伴奏，很有World Music的味道。

 

愛沙尼亞的五男團 Noorkuu在北國已經小有名氣，1996年成團，已出了四張CD，得了幾個國內的大獎，並在自己國家主辦音樂節Estvocal（有點像Fool Moon）。這次唱Freddy Mercury 的〈Somebody to Love〉，唱得可圈可點，也用了吉他效果器，但沒得獎。我認為原因是不夠特殊，在這麼多各顯神通的隊伍中無法比別人突出。

 

最後一隊來自瑞典的Vocado，是三女三男的標準組成，2004年才組團，算是高中校友隊，都非常年輕。團員帶著爆炸頭的造型唱Povel Ramel 的〈Don't Buy Her a Zebra〉，以及團員自己改編的〈I Want You Back〉，唱做俱佳，主唱很棒，這首歌應該是得分曲。他們最後也獲得第三名，拿到獎金1500歐元。

 

此次評審團的組成是：英國Hilliard Ensemble的John Poter，他也是這次的主審；瑞典的中世紀音樂現代演唱家Anna Maria Friman；瑞典The Real Group的Bass兼作曲家Anders；芬蘭的民謠歌手Jenny Wilhelms及芬蘭Rajaton的Bass兼作曲家Jussi。

 

芬蘭人重視自然生活（他們可能很難在台北存活），喜歡簡單自然的東西，中世紀音樂或愛爾蘭民謠及非洲世界音樂似乎很吸引他們（由評審的組成亦可看出）。北歐團體因又受到許多現代音樂的薰陶，所以他們的program及作品中，大都會有融合這些東西的奇怪音響，對我而言，是一種新的聽覺經驗。參賽隊伍的合唱訓練都很紮實，音準、融合度也都很好。但整體看起來，今年Tampere Vocal Ensemble的程度並沒有Graz 2006年的好，因為Graz的冠軍隊b vocal、Stouxingers都比Vocaldente強，但Vocaldente才剛開始起步，前途不可限量，又有企圖心，2008年應會來台參加我們的重唱大賽。

 

6/7開始為期三天的Chorus Review觀摩賽，每隊表演15分鐘（含上、下台）。給獎方式是金、銀、銅牌，但最棒的是三個金章（Gold Stamps）最差的是一個銅章，不及格的只能拿參加獎了。奇怪的是這個比賽並沒有分組，誰都可以報名，也不需先郵寄任何資料來甄選。詢問Mr. Liimola，答案是：從經驗來看，好隊伍就是好隊伍，並不需和不同型式的團比較。也就是說，只要你夠好，就能拿到金章，並不需要和別人比，所以沒有所謂的第一名。因此，這個比賽稱之為Chorus Review，而不叫做比賽，參賽者關注的是自己的演出被評審評為甚麼等第。

 

對評審而言，這其實也是一個挑戰，因為每人心中都要有一個標準。我私下詢問德國評審Prof. Georg Gr n，他說雖然有計分系統，但最後討論才是重要的。這次沒有團得到三個金章，八個金牌獎中有四團得兩個金章，每團可得1700歐元。但Concluding Concert共有13個隊伍上台，都是較有特色的團體，整個安排就像是一場精選曲音樂會，可見大會的用心。

 

音樂會後才頒獎，先頒最佳指揮獎和新合唱方向指揮獎（該指揮將芬蘭傳統民謠改編並有特殊呈現），獎金皆為500歐元；接著是新合唱作品獎（獎金700歐元），由於隊伍太多，我只挑幾團最有感覺的向大家報告。

 

個人最喜歡一個芬蘭的青少年合唱團Laurus Nuorisokuoro，30位年紀在13～19歲的女孩，都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她們在2003年曾拿過一個金章，音準、平衡及聲音的融合度都是一級棒，好聽啊！這次獲兩個金章。唱的全是現代作品，有一首台灣很多兒童合唱團在唱的〈Jaakobin pojat〉。指揮Heidi Harinen穿得有點與團員沒配到，但音樂及聲音處理一流，也得了最佳指揮獎。

 

另一所音樂學校Sebelius Upper Secondary School，這是一所名校，Rajaton的Bass兼作曲家就是其校友，上一屆（2005年）拿三個金章的就是他們的校友隊Grex Musicus。這一隊的聲音融合度雖然沒有Laurus好，但自信、音量、舞台及曲目的變化度較大，服裝是歐洲的各種色彩襯衫配牛仔褲，每一首歌都有一些舞台設計的呈現。最後一首〈Seasons of Love〉全體靠近舞台邊，男女捉對唱得很盡興，音樂表達力很強。金章指揮Marjukka Riihimaki在1982年就開始帶領他們，這次也拿了一個最佳新合唱作品特別獎。

 

團員來自赫爾辛基地區各大學的Academiska Damkoren Lyran是個女聲團，1946年就成立，曾於2001年在此拿過三個金章。她們不斷拓展曲目，也有一些 唱不厭的表演曲，應該是這麼多年下來的傳統吧。聲音整齊，這次唱了兩首組曲，拿到兩個金章。我最欣賞這個團的年輕帥哥指揮Kari Turunen，他的姿態及手上功夫都令人折服。

 

另一拿兩個金章的隊伍是芬蘭的Vox Aurea（就是Golden Voice的意思）。由50位11～17歲的音樂學生組成。2003年曾獲Tampere的最佳芬蘭合唱團獎。此團最大特色就是幾乎所有曲目皆由指揮作曲或編曲，聲音好，舞台也棒！雖然很年輕，但似乎經驗十足，一點也不怯場，非常難得。

 

另一所大學團是來自赫爾辛基經濟大學的KYN女聲合唱團，她們的服裝最有設計感，有點融合非洲的圖形與歐洲的顏色，30人站一起，非常好看。她們以唱新的芬蘭爵士為特色，也在許多國際賽中得獎。最後一首歌加了非洲鼓（Conga），再加一些 作，聲音也很亮，很有感覺！雖然並沒得兩個金章，但也是很棒的團。

 

三天下來，Chorus Review部分總共聽了二、三十個團，雖然有好有壞，但就是這樣才有比較。最大的感想是幾乎每個團都唱現代音樂，也有許多作曲家不斷地在寫合唱音樂。這次活 大概就有四、五首歌是首演呢。

 

五天活動中有七場不錯的音樂會，第一天的Calmus Ensemble及The Idea of North已經提過。第二天是Tempare愛樂管絃樂團與合唱團演唱海頓的〈創世紀〉；第三天是上屆Chorus Review冠軍隊芬蘭Grex Musicus的演唱會，以及Rajaton成立十週年的特殊演唱會；第四天則有芬蘭有名的Kokkola Youth Choir和英國唯一的職業合唱團BBC Singers。由於篇幅有限，僅將感想談一談。

 

Grex Musicus的意思是一群音樂人，成立於1991年的他們是赫爾辛基西貝流士高等高中（Sibelius Upper High School）的校友隊，現在團員約有30人。指揮Marjukka Riihimaki是這個音樂節的得獎常客，Grex Musicus與另一個婦女團都曾拿過三個金章，這次帶高中隊來又得了兩個金章。由於他們常與大自然在一起生活，這次曲目有一首〈Songs of the Bear〉將熊的一些生態及行為做了描述，音樂當然是現代的，其中也少不了熊的吼聲。整個音樂會除了兩首傳統民謠外，其他都是以詩為詞的芬蘭現代音樂。他們也有許多的舞台 作及燈光，但不是很炫的那種，而是很實際、有助於音樂的。聲音的對比很強，弱音美極了，強音也不燥。

 

如果The Real Group是瑞典的國寶，1997年創立於赫爾辛基的Rajaton（意思是沒有束縛）就算芬蘭國寶了，連機場都有賣他們的CD，這次在Tampere最重要的大教堂演出的音樂會，可算他們十週年的成果發表會吧。他們平時的演唱會很多，2007年從十月到十二月共有31場演唱會，一季出一次DM。真正的職業團是要這樣的，而且要全世界跑，很辛苦的。團員六人都有音樂的背景，他們也真是什麼都能唱，整個演唱會大多唱自己作的曲，曲風多樣，有芬蘭現代音樂的影響，也有流行的成分。原本以為可以聽到他們唱的教堂音樂，雖有些失望，但這樣也不錯，聽聽現在芬蘭人聲團體的音樂風格。

 

Rajaton最近的一張CD是與交響樂合作的ABBA改編作品。音樂節最後一天的Final party上，他們就唱了整場與Band合作的ABBA，這樣才High，該Band的即興很棒，很會製造高潮。對Rajaton而言，這應該只是市場的需要，run一個party的技巧是另一門每個職業團都要學習的學問，而且，這種場合的pay應該比一般音樂會賣票還要高得多吧。其中一位團員本想走Rock路線，此時就用到他的專長了。記得瑞典的Vocal Six其中一位團員也是這樣，我曾問他為何不走Rock而要走A Cappella團的路線，他說這種生活比較好。Rock歌星要成名才有前途，但要多少條件才會成名呢？其實古典聲樂家也是一樣，音樂系學生可以考慮組職業A Cappella團，是另一條出路！

 

芬蘭的Kokkola Youth Choir約35～50位團員，年齡介於12～22歲之間，是一間音樂學校（Conservatory），他們在歐洲得獎無數，1995年曾於Tampere拿過兩個金章，他們唱的也全是現代曲目。最近致力於多媒體的合作，也就是與midi作好的背景音樂合作。這場音樂會也發表一首藝術總 Heikki Limola的作品〈Largo〉。有兩位女生還帶著熊寶寶上台，可以想像他們教育的觀點。他們這次請來加拿大客席指揮Stephen Hatfield，唱了他的一首〈Three Ways to Vacuum Your House〉，沒有詞，只有音效。Stephen還主持了一個Open Rehearsal（公開練習）的Workshop，他的肢體語言豐富，但在我來看像是諧星，公開練習時還用到許多玩具來解釋音樂，用球來解釋彈 、用拼圖來解釋時間準確 的感覺等，但有的有些牽強。正式音樂會指揮時也像小丑一樣，不知是否主辦單位原來的想法？

 

BBC Singers雖是英國唯一的職業團，但大概因為都是獨唱歌手，聲音實在不怎麼和諧，音準與平衡當然沒問題，但常有突出的音色跑出，而且連他們本國的著名民謠（如Holst的〈I Love My Love〉）都還要看譜唱，覺得有些不敬業。指揮Stephen Cleobury在詮釋Britten的五首〈花之歌〉是有獨到之處，一氣呵成。他們也首演了團員作曲家Judith Bingham（1952～）的一首〈The Hired Hand〉。

 

從6/6第一天早上開始，就有Workshop，有的只用芬蘭語。其他兩個有關芬蘭現代音樂的介紹，加拿大客席指揮Stephen Hatfield除了Open Rehearsal之外，還上了一堂「以作曲家的眼光看作品」來介紹他的作品。另外兩堂是有關愛爾蘭音樂的介紹，這次有兩個團體──Pulari及Solas都是以演奏愛爾蘭音樂為主的，使用風琴、錫笛、手鼓、吉他、小提琴等，雖然不是合唱團，卻被容納進來，他們對於愛爾蘭音樂的愛好，由此可見一斑。Workshop中雖只是教唱，但對歌的詞、曲都做了深入的介紹。我特別問了知名的Tapiola 兒童合唱團創辦人（現已退休的慈祥老人音樂家）：為何芬蘭人如此喜好愛爾蘭音樂，是否有歷史背景？答案是：其實沒有，只是個性相合吧，簡單、原始又自然的東西芬蘭人都喜歡而已。

 

每天晚上10點天都還很亮，此地著名的爵士酒吧Klubi Club是由一個古老教堂改裝而成的。The Ideal of North、Ensemble Night（名次宣布後）、Pulari與Solas的愛爾蘭音樂，以及Chorus Review賽完後Rajaton的Final Party，都在這個時間上演，因為這個時間才是他們的生活時間，喝芬蘭啤酒（3.5歐元）、聊天、聽音樂，好快樂！

 

五天下來，在人聲小團比賽（Vocal Ensemble Contest）、合唱觀摩賽（Chorus Review）、音樂會、講座/工作坊，及每晚十點的Party Time等五種活 中遊走，每天聽、看至少四場音樂活 ，雖然有點累，但每天沉浸在合唱音樂的和聲及目不暇給的舞台呈現上，就覺得快樂似神仙！您下次要不要隨我一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