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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曲不靠靈感靠真情─訪中大音樂系教授陳偉光

作者: 策劃、審訂:曹宏威教授 採訪、攝影:呂少群  發表日期: 2011-11-16

作曲不靠靈感靠真情─訪中大音樂系教授陳偉光

高山流水覓知音,是音樂人的追求。鮮為人知的是,音樂創作生活是孤獨的、是嘔心瀝血的,作曲家沒有助手,每個音符每闋旋律都靠自己琢磨而成,但寫出來的東西幾乎百分之九十最後都被篩棄。這樣的創作生活,需要一個歷久不衰的抗壓力、有恆的專注和無盡的志趣。像陳教授引述他的一個博士生,在畢業答辯、被問及多年的學習感受時所説的:「入讀時,我問自己怎做一個好作曲家;如今我卻只問為何要做。」確實,音樂人如果沒有長遠的人生目標,遇上作品屢屢未獲垂青,他的沮喪、失落何其大,未來的音樂路該怎樣走,又怎願意繼續走?

陳偉光半路由中文大學市場係轉投音樂係是志趣使然。崇基音樂係設作曲、理論、歷史音樂學、和民族音樂學四個分流,他對作曲情有獨鍾,畢業後赴英國約克(York)大學唸博士。當時正值作曲界的「全盤序列主義(total serialism)」在英國開始步入晚期,原先霸佔樂壇多年,要求作品無論在音高、時值、力度都強行平均展示的風氣有待重整。他的業師是全序派的大師,和他品味迥異;他只好一天八小時躲在琴室練琴,從整體音樂中咀嚼細味,孕育出他反全序、覓自由的序列構思。

陳偉光的音樂博士論文是用九個文集去演繹他對處理音樂的組織概念;作品從不同角度裡衝破了序列的一統、讓多個空間納入了自由的氣息。他的毅力,伴隨自由(free)序列主義音樂的萌芽,也促使本來格格不入的師生感情、出現水乳交融的激變。

陳教授執教中大以來,醉心音樂創作,鑽研管弦樂的和弦結構及聲響色彩。創作出二十多部交響樂及管弦樂作品,加上逾百首歌劇、室內樂、器樂獨奏曲、聲樂合唱及獨唱曲,經手編曲的更有五、六百首之多。其得意之作包括《一九九七交響幻想曲:匯》、《明日號聲》、《遙夢》等。一九九九年為新中國建國五十週年,應「香港管弦樂團」之邀,教授譜寫了新曲Cherished Moments(《懷遠》)慶賀盛典。近期,教務繁忙,他兼上了「崇基學院」通識教育主任及文學碩士課程總監之職。

都説創作靠靈感,作曲也不例外吧。陳偉光淡然説,在他的經歷裡,作曲不靠靈感,而是情感的自然流露、本性的自我表現。音樂如人生,有詠嘆調、交響樂,也有低迴的泣訴、惱人的喧嘩,怎樣使之成為一首樂曲,關鍵就看怎樣把它們有機組合,使其各就其位,諧和協調。以交響樂為例,小提琴、大提琴等的音色、節奏、次序、強弱,以至獨奏、領奏、協奏的規定,快與慢,先與後,即使最不起眼的樂器或部位,都要花最大的工夫去理順,在在考驗作曲者的功力和造詣。其作品《歌詠明天》,中段整整三四分鐘的音樂裡,所有旋律都是延伸自六個重複不變的簡單和弦,讓奔放的靈感巧妙地坐落於這頑固的堅持上。

處理中樂由樂器特性手
陳教授的作曲神技是耳朵,是記憶力和組織力。他常在午夜十二點,夜闌人靜時全副身心投入作曲,腦力、心力以至意志力交戰五六句鐘,直至清晨六點,把費盡心思擬就的樂韻、旋律片段記錄、整理;未成形的還要留待第二晚再接力再修改再譜寫。「寫一首三十分鐘的管弦樂,要花的時間足足半年,我在高峰期試過每星期三晚不睡,大白天照樣上班講課處理各項事務。」

深受西方音樂薰陶的陳偉光對中樂團演奏有個看法,西樂合奏,眾多樂器在同一時間的垂直結合,音色總能融和配合,中樂每一種樂器卻各有非常獨特的個性,不易彼此調和,結合失誤就不討好;他認為中樂要從個別樂器的演奏特性手,進行認定(problem-base)處理。其實,一首室樂曲拿到曠地去演奏、要處理,一首唐詩入曲,也要處理,詩有詩的音韻、字數、曲有曲的音樂本質,處理是尋找難題之所在,設計能跨越樊籬的方案,這就是作曲家所迎來的挑戰。

「創作中的金科玉律是自由(freedom)與制約(restriction)中的一種較量,當你擁有一切的自由時,這自由就頓然失去意義;真正自由是在極大制約中,仍能不受束縛,創作無阻!」教授這句話真有哲學味!(此文章轉載自香港大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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