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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元素列車之一‧ 皮爾金真的很愛媽媽

作者: 老木  發表日期: 2011-06-01

音樂元素列車之一‧ 皮爾金真的很愛媽媽

呈現音樂的元素有很多,其中「速度」總是搶先洩露音樂的情緒。

年輕時崇拜炫技式的快板,例如「大黃蜂」是其中的經典;現在年紀大了,竟才發現貝多芬的「月光」蘊藏許多人生呼吸,淡淡月光像輕灑銀粉般地讓人思緒流洩卻又不露痕跡。「慢」的美,開始浮現。

有一種「慢」,沒有音樂符號可以表達,我稱之為「艾西之死」(Death of Aase),它比Largo 更慢更沉,冷得像包覆鐵達尼號的海水般,令人心緒跌谷底。樂團演奏「艾西之死」,每演一次就要跟著死一次;其中,弦樂手和指揮要死兩次,因為手也痠得要死。

艾西是皮爾金(Peer Gynt) 的媽媽,我想許多讀者都知道。西元1876 年,當劇作家易卜生(Ibsem) 推出「皮爾金」這部劇,首演時臺下有多少觀眾並無記載,但可以想見的,葛利格(Grieg,挪威作曲家) 的音樂勢必帶給大家極大的震撼與享受。130 年過去了,劇本未留下,舞台布景圖未留下,演員造型設計也未留下,但留下了配樂樂譜。幸好,葛利格的音樂有畫面。讓我告訴你130 年前的那個早上的景像:

「艾西終於闔上眼了。浪蕩子皮爾金在最後一刻趕回到家,他也不確定媽媽在嚥氣前到底有沒有感覺到兒子回來了。皮爾金跪在床前,雙手握著媽媽柔軟的手,泣不成聲。此刻的他,像孤兒、像無助的羔羊,少了媽媽的庇護和寵愛,今後將如何繼續逍遙無憂?他的哭,是乾哭,是一種只從喉間發出嘶聲的哭,和著窗戶吹進的冷空氣,混濁飄盪在大廳。一旁,妻子索爾薇格(Solveig,註) 也是紅腫著眼,輕撫著離家經年的丈夫的背,哀傷無語……。」白牆白帳,人無語、風無語、飄動的窗紗無語,只有沉重的音樂在走動,很慢很慢,很慢很慢。

故事講完了。喂,大夥回神。

從前我學民族樂,曾以為「江河水」( 描述一個喪子婦人跪在河邊痛哭悼愛子) 已經是最苦的了,再沒有比它苦的了。後來聽了「艾西之死」,發覺有不同。前者聽得到哭聲,而且哭聲化為風、淚水化成河,很具像;但後者, 沒有淒聲,只有死了一般的空氣,死了的空氣還一一飄落地板上。至於莫札特安魂曲裏的「痛哭流淚」, 只能說是喝了雞精再哭的程度。( 嘿,對不起啦,莫札特先生。)

如果有人一生只願聽一張管弦樂CD,我推薦「皮爾金」組曲。每一首都是經典。( 文/ 老木)

( 註):著名的「索爾薇格之歌」的原唱者,是歐洲版的「望你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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